共享單車大撒把

共享單車大撒把

在共享單車的利益棋局中,所有人都是大時代下的小人物。

來源:商界

文/本刊記台中通馬桶推薦者?王劍冰

共享單車沒錢瞭?

2017年11月,有網絡媒體報道稱,摩拜和ofo資金告緊,已經開始挪用用戶押金填補缺口,挪用總金額高達60億元。
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摩拜與ofo公關部門連夜發文,稱押金已管理妥善。用戶則“人人自危”,討論押金管理問題的聲浪鼎沸。此時,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再次成為焦點:共享單車到底賺錢嗎?

小藍單車創始人李剛說:“掙不掙錢是創業者該思考的,媒體朋友和用戶就不用操心瞭。”摩拜單車創始人胡瑋煒表示:“從歷史角度看,任何一個有著上千萬日訂單的企業,都不需要擔心掙不到錢。”後來她幹脆說,“如果失敗瞭,就當是公益”。ofo投資人朱嘯虎則直接表示:“不知道不知道。”

也許,運營者的雙手正在脫離方向盤,共享單車開始“撒把”前行。押金風波,盈利疑雲,未來共享單車何去何從?也許以共享單車鏈條上參與者的視角,可以還原一個大致的真相。

“浴血”調度員

孫超是哈羅單車的調度員。任職一年多,他碰到過許多難以理解的事情,也見證瞭企業的慌亂。

每天早上,某小區門口的共享單車總是凌亂地倒成一片。孫超調取監控錄像後發現,凌晨5、6點,一名男子總會按時出現,像推翻多米諾骨牌一樣將共享單車成片踹倒。“沒人知道為什麼。”

還有一次,好幾輛共享單車被拋入河中,孫超蹚水撈車,卻怎麼也拉不起來。潛入水中後發現有人用鐵絲拴住單車,另一頭被打上瞭死結。

更直接的沖突發生在調度現場。幾天前,一個用戶用完單車後,把單車隨手拋到馬路邊。孫超上前勸阻,對方說,“我就停這咋瞭?”

這些“疑難雜癥”,隨著單車投放數量的增長而增加。哈羅單車一方面增加調度員——孫超入職時調度部門隻有十幾人,現在台中通水管人數已經增長數倍——另一方面,又在不斷增加單車的投放量。

2017年,哈羅單車新投放300萬輛車。孫超擔心的是:“車子越多,用戶就越不愛惜”。這不僅會增加他的工作量,也是企業成本的一部分。這一擔心不無道理。此前,一張二手交易平臺的網頁截圖,在孫超的微信群裡引起瞭熱烈的討論。截圖顯示,“99元出售ofo單車,終身免費維修”“2 000元回收摩拜單車,需拆除GPS”。

其實共享單車被人為損壞、私自占用的消息並不新鮮。

ofo已經將人為破壞納入總成本損耗中。網絡資料顯示,ofo公開的損耗率約為5%,公司能承受的損耗率約為6%,即將到達極限。而據互聯網分析師唐台中通馬桶欣的調研,ofo的損耗率達20%,摩拜單車大概10%。2017年11月,按照摩拜給出的廣州地區10%的損耗率粗略估算,其當月損失約600萬元。

擴大用戶規模的同時,也帶來瞭源源不斷的損耗。孫超表示,“挺羨慕網吧管理員”。在他心裡,網吧才是最好的“共享模式”,“每臺電腦80%的時間都在被使用,很少有人為損耗,管理起來很輕松”。

但試想,如果網吧變成“共享電腦”大量出現在街頭,也必然導致成本倒掛。共享經濟本質是“一物多用”,最大化經濟效益。但從沒有哪一門生意搶占市場像共享單車一樣粗放——造車,投放,再造車,再投放。即使哈羅單車不投,其他企業也會投。

2016年下半年,孫超所在的城市杭州,共享單車還隻有3萬多輛,到瞭2017年,這個數量飆升至40萬。瘋狂背後的失序,還有其野蠻的一面。競爭對手的大量出現,讓調度員對城市黃金位置的爭奪更加激烈。

一次,孫超在某地鐵站門口擺放好十幾輛車,再次經過的時候,單車全部被丟到瞭墻角,原來的位置擺上瞭另一傢的單車。位置被搶,孫超隻能把車重新裝進調度車,再尋找合適的位置。然而第二天,同一個地方,丟車事件再次上演。正好,孫超趕到的時候該公司調度人員正準備離開,他別停對方的車上前理論,結果對方一巴掌扇過來,他的鼻血就流瞭下來。

“現在最大的問題,是有車沒地方投。”

悲欣王慶台中抽化糞池

孫超看到的是市場亂象,而共享單車供應商的觀點更明確:“共享單車現在肯定是不掙錢的。”

天津王慶坨鎮是“中國自行車第一鎮”。2016年,共享單車給自行車行業新增瞭3 000萬輛車的年產量,這對於日漸凋敝的王慶坨鎮無異於興奮劑。為此,王慶坨鎮專門在北京設立招商辦事處,接各大共享單車品牌的訂單。

博雅單車是王慶坨鎮第一批興建的自行車廠,其老板人稱老馬。老馬回憶2016年末的情況是“訂單接到手軟”,“太突然瞭,好像洪水爆發一樣,我隻要做多少他們就要多少,哪怕你給他100萬輛他都全要瞭。”大年30那天,工人們沒有放假,日夜開工。開年,5 000輛共享單車如約交付。老馬把近千萬元利潤分成三部分,一部分獎勵員工,一部分用於增設流水線,引入焊接機器人,另一部分用來招收新員工。

那段時間,媒體的報道是《王慶坨突圍》。一場突如其來的狂歡降臨小鎮,但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種興奮逐漸轉轉變成疑慮。

共享單車為什麼這麼“有錢”?

ofo與摩拜2017年的預計投放量均超過1 000萬輛。在公開資料中,摩拜與ofo的造車成本3 000元、500元、200元不等,姑且取中間值300元進行估算。而帶有GPS定位、藍牙開鎖功能的鎖具成本約200元。忽略車架開模、預付款等資金,1 000萬輛車的造車成本需要50億元。當時,摩拜總融資額約24.5億元,ofo為40億元。僅單車制造一項,就超過瞭它們的融資額。

同時,造車的錢還不一定真正落到瞭實處。

老馬說,“我從不給ofo做,那都是‘騎驢’的單子,都是中介爺。”“騎驢”是一句黑話,指的是吃回扣,而騎驢者則是共享單車企業與供應商之間的中介。按照“行規”,騎驢者通常拿15%的提成。

實際上,共享單車企業已經將價格壓到瞭底線。有供應商表示,滿足上海制定的“全國共享單車團體標準”的車輛,去掉智能鎖的成本最低為400元,“再低就沒法保證質量瞭”。但大多數共享單車的制造成本不到400元,甚至是300元,供應商利潤空間已經很低。騎驢者為瞭從中賺錢要求供應商降低配置,不讓供應商與訂單企業接觸。

結果就是在全國各地大量出現的“共享單車墳場”。廈門的“共享單車墳場”,4萬多輛單車堆積如山,場面觸目驚心,其中大部分車輛使用時間不足一年。

2017年2月,中國自行車協會圍繞“共享單車對行業的影響”專門召開會議,指出共享單車的安全、維護等後續問題亟待解決,由於企業性質不同,容易出現資金鏈斷裂。

“預言”成真。從2017年6月開始,先後就有6傢共享單車企業宣佈倒閉。

老馬的自行車廠裡,現在還堆積著1 500輛酷騎單車。酷騎總部人去樓空,尾款至今未結。與索要押金無門的用戶一樣,王慶坨鎮沒有收到尾款的供應商們組成瞭“維權聯盟”。而酷騎單車官方微博上留下的3個熱線電話,要麼打不通,要麼就是訂購電話。對此,消協已經喊話:“對於損害消費者合法權益的企業絕不姑息,將依法采取相關措施。”

再看現在的王慶坨鎮,自行車廠已經減少大半。大量借錢擴充產能的供應商,拿不到尾款,產能閑置,資金鏈斷裂。位於王慶坨鎮中心地帶,歷來是“小鎮經濟晴雨表”的廣告牌上,已經沒有自行車零部件供應商的廣告,取而代之的是催債公司。

悔不當初投資人?

摩拜單車創始人胡瑋煒曾多次強調:“共享單車市場興起到現在,不過才一年時間,不用在賺錢問題上這麼心急。”

誰在心急?最急的一定是投資人。

2017年6月,ofo投資人朱嘯虎還在微信朋友圈與投資摩拜的馬化騰“互懟”,稱ofo用戶活躍度和增速遠超摩拜,還表示“合並目前來看不太可能,雙方認知差別很大。”到瞭2017年11月,朱嘯虎已經改口:“ofo必須與摩拜合並,不合並沒有盈利的可能。”

如果企業無法盈利,當初為何投資?其實朱嘯虎最開始投資的時候,ofo是具備盈利能力的。

2016年6月,北大才子戴威完成學生創業項目“ofo共享單車”。當時,這是一門“簡單的賺錢生意”:每輛單車每天的使用頻率約8次,一次0.5元。專註校園市場一天可做到200萬單,一年收入3億多元。

模式本無問題。在封閉場景下做精細化運營,能最大程度降低設備損耗、運維等成本。學生的騎行半徑相對固定,一所高校的調度工作請一位兼職人員就能搞定。“獨角獸捕手”朱嘯虎發現ofo後,拉上瞭高瓴資本,又和經緯創投合夥人肖敏一起找到瞭滴滴CEO程維共同投資。不到一年時間,ofo就完成瞭8輪融資,金額共計44億元。這股春風,終於變成瞭風口。

實際上,這又涉及另外一種模式—融資模式。

過去,企業擴張的節奏是:投入成本制造產品—銷售回籠資金—用利潤擴大生產及銷售規模。這種擴張方式速度緩慢,但步伐穩健。投資方的資金被用在技術創新、資源整合、切入新市場等關鍵點,收益隨著企業利潤而增長。最開始的ofo,就是這樣的模式。但ofo現在的模式是:跨過“投入—積累—再投入”的步驟,利用巨額資金直接邁向頂級技術、頂尖團隊、迅速走向全國市場。俗稱燒錢。

而燒錢的數量,則直接決定企業規模。至於挪用押金問題,似乎成瞭燒錢模式下的“內生問題”。一輛共享單車可以向多位用戶收取押金,形成瞭巨大的資金池。共享單車一開始就需要大量資金用於造車,搶占市場份額,而押金的誘惑實在太大。

曾有共享單車內部人士表示,“完全不動用押金是不可能的”。摩拜CEO王曉峰也曾在回答記者提問時透露,公司會拿出一部分押金購買理財產品,一度引發爭議。而許多提供共享單車招商加盟的企業,“押金沉淀收入”已經公然寫在廣告語中來吸引加盟商。

甚至,有的共享單車企業也許從一開始就打起瞭押金的主意。最早爆出押金退款難的酷騎單車,其CEO高唯偉同時也是網貸公司誠信貸的CEO。誠信貸曾在2017年9月發生3.8億元的資金逾期。有自稱該公司前員工的網友爆料,酷騎單車和誠信貸的辦公地點均在通州萬達廣場30層,兩傢公司共用一個財務系統。

燒錢模式能夠快速擴大企業規模,抬高企業估值,提升投資方收益,各大投資機構對此已是駕輕就熟。但在中國商業史上,還沒有像共享單車一樣進行產品大規模社會投放的例子。時至今日,投資方顯然高估瞭共享單車的盈利能力,低估瞭它的燒錢速度。

“投ofo的時候不知道這麼燒錢。”2017年11月,朱嘯虎公開表示:“我以後不再投燒錢的項目。”

共享單車誰說瞭算?

始料未及的不止朱嘯虎。

整個共享單車行業總融資額超過177億元。聲稱“盈利問題不用媒體和用戶操心”的小藍單車,已經在2017年11月黯然退市。戴威也曾在2017年4月表示,ofo還未實現全面盈利。

盈利遙不可期,燒錢仍在繼續。與朱嘯虎一樣,摩拜與ofo背後的投資方在炒熱風口之後,紛紛發現“貨不對版”。這時候最佳的選擇是建立退出通道,圖個落袋為安。而最好的退出辦法,就是促成摩拜與ofo合並。

愉悅資本、經緯創投、真格基金、紅杉資本先後表態,認同或支持兩傢企業合並。但合並與否,其實投資方、創業者說瞭都不算——如今共享單車的利益棋局已經錯綜復雜。

摩拜第一大機構股東是騰訊,ofo第一大外部股東是滴滴,騰訊對於滴滴也有參股。如果兩傢企業合並,騰訊系很容易“形成合力”。

2017年12月,馬雲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,知道騰訊希望台中抽水肥共享單車企業合並,但“不能為瞭壟斷、為瞭早點收錢而做。”馬雲說出這句話的前一天,螞蟻金服投資哈羅單車。更早之前,阿裡增資永安行成為其第一大外部股東,並推動哈羅單車與永安行合並。

阿裡對ofo沒有絕對控制權。一位騰訊系投資人對此表示,阿裡在共享單車領域沒有死心,一直在接觸其他品牌。投資哈羅單車和永安行,或是為瞭防止騰訊一傢獨大。對於合並,阿裡持觀望態度。

而作為ofo第一大股東的滴滴,合並之後其股份會折損一半左右,理應不同意合並。意外的是,滴滴卻在積極促成此次合並。個中原因,從摩拜近期的動作似乎可以窺探一二。

2017年9月,摩拜宣佈與首汽達成戰略合作,接入首汽網約車服務;10月,與嘀嗒拼車合作;11月,與新特電動汽車簽約,進軍共享汽車市場。此外,摩拜還在和包括曹操專車在內的出行企業接觸,尋找合作可能性。

這些舉動,顯然觸碰瞭滴滴的利益。外界將這個以摩拜為中心的輕生態解讀為“反滴滴聯盟”。對於滴滴來說,如果摩拜與ofo合並,摩拜就不再是滴滴的敵人。但前提是,摩拜總裁胡瑋煒和CEO王曉峰必須退出。

這顯然不切實際。摩拜CEO王曉峰表示:“不覺得有任何合並的可能。”

其實不僅王曉峰不同意,李斌也不同意。摩拜董事長李斌,同時也是蔚來汽車和易車的創始人,嘀嗒和首汽的股東。他投資摩拜的初衷就是為自己的出行生態佈局。在“反滴滴聯盟”形成的過程中,李斌起到瞭斡旋的作用。倘若合並,也意味著“反滴滴陣營”基本瓦解。

在不明確合並後公司姓誰的情況下,ofo創始人戴威也公開表示,不會和摩拜合並。這就與滴滴產生瞭不可調和的矛盾。11月底,戴威稱滴滴派駐ofo的三名高管已“集體休假”。也有滴滴員工表示,三名高管已於“休假”當周回到滴滴上班。或許,ofo正在試圖掌握主動權。

多方博弈達到史無前例的高點。曾經的做局者仍想掌握共享單車的方向盤,但現在卻是“撒把”前行,不受控制。

重新品味戴威“不會和摩拜合並”這句話,是否暗示著ofo會和出行領域的其他企業合作,像摩拜一樣尋找自己的“想象空間”?

但是,單方面談論共享單車未來的盈利問題是不實際的。共享單車未來能否盈利,怎樣盈利,市場格局走向如何,都會隨著這次多方博弈的結果而改變。唯一確定的是,所有人都無法斷言結果。在這一點上,無論是馬雲、馬化騰、王曉峰、戴威,還是調度員孫超、單車供應商老馬,其實都一樣。

——孫超心頭,一位哈羅單車高管的話始終記憶猶新。那是一次全員大會上,領導向他們描繪的美好藍圖:“隻要做得好,等到公司上市後,你就有員工股。你就是百萬富翁,像阿裡人一樣。”

所有人都在設法實現自己的財富夢想,也都是這個大時代下的小人物。

編?輯:唐?亮?tangliangcq@126.com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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